奶奶家所在的那个村庄是一个挺富裕的地方。每每大小节日总会有戏班子来到村中唱戏。戏台总是在阿德家前边的那块空地上,因为严寒有个暖和的“被窝”,酷暑有个乘凉的“天伞”。“被窝”我是享受不了了,可是“天伞”的凉爽使我记忆犹新。
每年到奶奶家避暑,我总是能逢时赶上戏班子上演。第一次看戏是在五岁那年。我感觉到似乎是人潮涌动,特别是卖冰棒的阿伯一定忙得不亦乐乎。这是邻家哥哥前几天告诉我的,我犹挂念的是甜甜的、酸酸的冰棒。我也开始躁动不安了,我摇着奶奶的手臂央求赶快去看。
除了冰棒,更吸引我的是那华丽的戏台。一块红色的幕布掩盖着后个戏台。两侧有各种各样的演奏乐器。更美丽的是戏台的前头,犹如蓝采和的花篮法器一样艳丽,熠熠夺目。这时已经有许多村民前来了。我和许多小朋友一样站在空地边老年人活动室的门槛上,望着戏台周围的情景。这时零食小摊包围了戏台前的大空地。甘蔗、冰糖葫芦、冰棒、西瓜等等都“陪伴左右”。戏台的大空地上已经摆满了木凳、竹椅。前几排的座位已经被小孩子占有了,后几排也就几个老人坐着等。阿伯已经出来摆摊子了,我也买了冰棒等候好戏上演。对于从没看戏的我,这时是东张西望地想象着戏台上是不是有一两个葫芦娃蹦出来斩蛇妖呢?
过了好久,戏台前已经是人山人海了。许多人都来看戏了。人声鼎沸加上榕树上的蝉鸣,我不在乎。只是……手中已经舔完了两根冰棒。我离戏台最近,想再挤出去解闷。
这时戏台幕布已经拉开,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咚咚咚”作响,胆小的我被吓得哭了出来。也难怪,开始这拥挤的场面就使我有点胆怯了,更何况这在我眼里像是雷公发怒的大吼。我伏在奶奶的背上,泪水使我模模糊糊地看见戏台旁走出的一个长满胡子而且似乎有白黑条纹可怕的脸。我赶紧闭上眼睛,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
奶奶见状是哄个不停。我当然不哭了,因为奶奶同意给我买冰棒。其实我心里还惦记这看戏,那对我来说有种新奇感觉。
整个上午我是待在屋子里,满脑子想着那老生,那戏台,那观众,那鼓声。有时候能隐隐约约听到雷鸣般的掌声喝彩声。
终于熬到了下午,奶奶便带着我看戏去了。我心里紧张害怕极了,要是再见到那老生我也许还会再哭个淅沥哗啦的。下台前的人已经不太多了,大概是回家休息了。只是依稀见到几个闲汉和小孩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着。我当然也是有兴趣,也不害怕,因为这回正碰上小旦上演。长浓眉,扎着小辫子,头上金簪闪闪发亮。花戏袍套在瘦小的身子上,长长的袖子里伸出着梅花指,不停地往脸上擦。我煞是纳闷,便问奶奶:“奶奶,那人为什么把毛巾装在袖子里呢?”奶奶哈哈大笑,摸着我的头慈祥地说:“那不是毛巾,那是袖子。她哭了,正擦眼泪呢。”“那她为什么哭了?”打破沙锅问到底!“这呀,得从头说起喽。这女子叫莫二娘,她呀是个鬼!”“啊!”我紧紧揪住奶奶的手,张大嘴巴,慌张地说:“奶奶,我不看戏了,我们回去吧。”说完可把奶奶给逗乐了,她一边擦眼角笑出的眼泪说:“那是人扮演的,哪是鬼呀!奶奶是骗你的,看把这小丫头给吓得……奶奶呀,讲个故事给你听……”奶奶跟着着戏台上唱戏的内容,一边抱着我说了我生平看到的第一场戏的内容。原来,这段戏叫《狸猫换太子》,讲的是:宋朝真宗年间,李妃产子。刘妃忌妒与郭槐密谋,用剥皮狸猫换去太子,并命寇珠将太子抛入御河这么一段。听着奶奶一字一顿地说,看着演员,戏曲末音落下,我竟然也跟着叫好起来。奇怪的是这过程中,我竟然把冰棒忘得一干二净。
诚然,这种故事总是会使我随波逐流,特别是除害这一段戏,我投入得站了起来,恨不得也背上大斧头把这个坏蛋干掉。虽然奶奶这个“翻译员”把我这觉得很深奥的戏剧翻译得详细有趣,但我始终是对戏曲有点恐惧,因为我接触的第一出戏里有个“鬼”。
看完戏已经是傍晚了。随着幕布一拉,我也跟着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戏台。只留下冷清清的戏台,还有那棵寂寞的大树。我的心情始终是不平静。晚上睡觉非得把奶奶叫来和我一起睡觉,我就怕那坏坏的刘妃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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