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父亲特别、无言的爱。它如飞鸟飞过天空,不留痕迹,却在不知不觉中给了我那么多、那么多……
——题记
记忆里,父亲是不苟言笑的,总是严肃沉闷地板着脸,让人感到冰冷而疏远。身上永远带着一股好像洗不掉的油味——父亲是一名工人。我总是不太敢接近父亲,只和母亲腻在一起。
上小学了,父亲自作主张地承担接送我上学的重任。父亲不像母亲一样帮我背着书包,牵我的手一起走。他健步如飞地轻松往前走,只留我背着小山样的书包艰难地跟着他亦步亦趋。到了路口,父亲停下脚步,猛然转身,我刹车不及,直接撞到他身上,然后结结实实地跌坐在地上。“疼!”父亲对我呲牙咧嘴的痛苦表情熟视无睹,只是居高临下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我慢吞吞地爬起,想让父亲牵着我过马路,他却不理不睬地重复着一个字:“走!”我们相持不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眼看就要迟到了。我只得无可奈何地迈开小步,小心翼翼地向马路对面移动。走到马路中间,川流不息、来往如飞的汽车让我无所适从,好像被孤立在茫茫大海中的荒岛上一般,恐惧与无助突然涌上心头。“哇!”我委屈得大哭求救,可父亲依旧无动于衷,一位好心的路人却将我送到了学校。站在校门口,我泪泿朦胧地回过头,看到父亲正专注地朝着校门口张望。那一刻,我恨透了他。
从此,我跟他好像隔了一堵厚厚的的墙,我再也没有叫过他一声爸。上初中了,我远离家乡异地求学,他亦自告奋勇送我到学校。在人流如织的校门口,他又站住了,双手抱在胸前,挑衅似地看着我。我习已为常,只是在心里暗暗地发恨:“就要分开了,不能说句话吗?”我驾轻就熟地找寝室、找教室、换校服、充饭卡,每件事都得心应手,与当年那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全然不同。和几个刚结识的朋友回寝室时,朋友轻轻告诉我:“有人一直在跟着你呢。”我微微侧面,父亲的身影映入眼帘。我鼻子一酸,掩饰似的加快了脚步。
回到寝室,打开包,竟然有一张字条,是他苍劲有力的大字:“夹层里是你的零花钱,爸没有什么给你的,只能给这些了。好好学习!父字。”我推开窗,父亲还在宿舍楼下踱步,一边焦急地寻找着某个窗口。我的眼睛湿润了,脑海里闪现出当年他站在小学对面的马路上目送我上学的情景,对我孤立无援而无动于衷的他,离我那么远、又那么近……
我猛然懂了,冲下楼,可声音比动作更快,哽咽着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挣脱出来:“爸!”
我要告诉他,我想要的,他已经全部都给了我,毫无保留,而且那么多,如浩瀚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