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很轻,很轻,轻的似乎只有小小的它可以感受的到。
它悄悄地,在夜色的掩护下,用小小的爪子拨开洞口的浮土。清新的夏风裹着树林中湿润的气息,它贪婪的呼吸着这久违的空气。白日的燥热悄然消逝,微微有些湿润的夏风拂走了它洞口边细小的泥土颗粒。
它是一只蝉,准确的说是一只蝉的幼虫。它在地下,自己建筑的舒适居所中,生活了整整五年。今天将是它蜕变的日子,它充满期待的离开了它生活的小家。
它迅速向离它最近的一棵树爬去。虽说已是夜晚,可是还有许多捕食者隐藏在夜幕下。树的清香是那么熟悉,它还记得,自己就是出生在这样一棵树上。它敢肯定,自己的母亲一定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母亲,不然怎么会把它和兄弟姐妹产在那么隐秘而又安全的树干缝隙中呢?几年前那个夏日的清晨,它为了生存,正奋力与自己的卵壳搏斗。终于,它成功从卵壳里钻了出来。生存的本能告诉它,它必须从出生地爬到土里去,可一旦离开安全的出生地,它就时刻面临死亡的威胁。饥饿的感觉真可怕,它不能迟疑了,必须钻到土下吸取树根的汁液。它的小脚还不稳,虽说不至于一步一个跟头,却也是跌跌撞撞,行进的很是艰难。两只大蚂蚁围了过来,看着鲜嫩可口的它,口水直流,张着大嘴便冲了过来。它吓坏了,心猛地一沉,小爪儿也抓不住树干了,竟从树上掉了下去。还没等他站稳,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一只肥硕的大黑虫正狞笑着向它逼近,它慌不择路,拼命向土里钻去。
还好土很疏松,它这才逃过一劫。顺着树根独有的清香,它很快找到了树根,欢快的吸吮起来。从此,它五年的地下生活开始了。在这五年里,它无师自通,能通过气味准确辨别各种树根。它的建筑技术也有了很大提高,居室又大又宽敞,几乎没有安全隐患,而且它的居室是围绕它最爱的一种树根建成的,每天都有喝不完的鲜美汁液。
想到儿时经历的一切,它为自己的成长而感到自豪。蜕皮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它必须快些,再快些,爬到树高处较安全的地方,完成这次蜕变。
突然,一束刺眼的强光向它射来,它感到十分不适。无知的恐惧包围着它,它几乎挪不动脚步。一只苍老的手抓住了它,它的反抗在大手下是那么微小,终于还是脱离了树干。属于大手的苍老声音响起:“宝贝儿,你看,奶奶找到了一只还没蜕变的蝉!”
它听到了急促的奔跑声,是朝它跑来的。我要死了吗?我在地下等待了五年,为的就是今天的蜕变啊!我没有伤害过你们,你们为什么要伤害我?它内心充满了恐惧,不解,还有不能够继续成长的遗憾。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奶奶,你不是答应我不抓蝉了吗?你怎么反悔啊!快把小蝉放回去!它在地下生活了好几年,只为等这一个夏天啊!”“唉,好吧,依你就是了!”伴随着苍老声音的无奈,它感到自己的小爪子又抓到了坚实的树干。
这次,它终于绷紧了神经,努力专一的向上爬去。可算到了一个自认为满意的高度,它紧紧抓住树皮褶皱的缝隙,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艰难的蜕皮。
黎明将至,地平线上笼罩着柔和的红光。它终于张开了那透明的、象征着成长的翅膀,飞上了洒满霞光的树梢,放声歌唱,愉快的蝉鸣响彻云霄。它等待了五年,期盼了五年,成长了五年,那个属于它的夏日,终于如约而至!
清晨的风很轻,很轻,轻的似乎只有已不再年幼的它可以感受的到。它那透明的小翅儿在风中微微抖动,成长的喜悦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