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课桌,应该已经躺在杂物间堆扫帚了吧;里面的书,你还是没来拿么;原来那天烈日下墙上的身影,真的是你;那张你留下的字条,我撕了、扔了、、、
初一入学报到那天,我迟到了,慌忙中误打误撞和你成了同桌,竟同桌了一年之久。记得你总是一副痞痞的样子,却出奇的好脾气,我也总是霸道的奴役你……
那一天,明明是学校大扫除,你却带着满脸淤青回来,不顾周围诧异的目光,大幅度愤愤地坐下。我偏过头去瞥了一眼,随即淡淡的说“为什么打架?”“我没有,是那些个初三的仗着人多,抢我们的桶子。”你显得有些激动,突地站起,掀倒了椅子。下一秒,班主任进来了,只是看向你的目光中却是弥漫着的愤怒,盖过了那并不明显的关心,冷冷的吐出一句“跟我出来”,然后漠然的转身离开。你一脸不耐的跟了上去。“为什么又给我闯祸,还无缘无故打了人家学生会部长。”“我没,是他带头抢我们桶子的,猴子(外号),对吧。”空气却恢复了无人般的死寂,似乎从未有什么将他搅动过,未留一丝涟漪。‘猴子’一声急促的催促却为换得点回音。终于,所有的声音都消散了,几秒后,一声冷笑结束了这场无谓的狡辩,你落寞离去的身影,为夕阳再添一抹愁……
第二天,你去找政教处领罚,被罚扫校园一周,不准上课。也是从那天开始,学校里莫名的多出了许多垃圾,似乎每下一节课就多一堆。第一次,你抽烟了,一个人躲在杂物间里,任徐徐烟味儿将你包裹,似乎下一秒,你就会不见。我沉默的离开,身后一句若有若无的的“对不起”,让我转身望去,你却像从未来过般消失了。午饭后,我照例在校门口值日,热浪层层的包裹中,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印在白色墙壁上,格外显眼。生平第一次,我选择了懦弱的逃避,我沉默了。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化作了一个黑点,隐在了那片林子里,定格在了我十二岁的生命里。回到教室,桌上多出的那张涂涂改改的纸条,结束了你我一年的相识。“我逃学了”。把纸条紧紧攥在手心里,走向了办公室。“怎么回事,他去哪儿啦。”你那5个死党心有灵犀的一律沉默。班主任的目光瞟到走进来的我,目光放柔和了不少。无奈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当班主任的目光在再次聚焦在我身上,手指不由得松了松,“老师,我……”“没事,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并不知情,我不怪你,他太不像话了……”不知为何,手指再次紧了紧,指甲在手心印下一道道月牙,指关节因强大的力道有些泛白,我却浑然不觉,沉默的转身离去。我终究将字条撕了,扔进了垃圾桶……
没过多久,你的课桌就被搬走了,十二岁的生活中也莫名的少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原本喧闹的生活平添了一抹寂静。或许再过两年之后,当我们已经各奔东西,没人再会记起你的名字,也永远不会知道,曾经,他们的初中生活里,有一个傻子,一个异想天开想改变自己的傻子。那个傻子会在我们每个人都熟睡的12点,去解我们都不想碰的几何难题,会因为能读出一个在我们眼里再简单不过的英文单词,而高兴好一阵子。那个傻子他有一个代名词——差生。我们永远都在自以为是,总是忽略你在角落的点点付出、点点收获,总是将目光投向天空,从未看见你从28到59,再到62,再到71,最终定格在那一天……
后来,在一个网吧,我见到了你,那个在课桌前捧着字典、咧开嘴傻笑的你,原来早已被时光重塑,裹尽满身铅华。那个在电脑银屏前倦容满面的你让我止步,转身,离去……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那张塞满书的空课桌,早已空了,只留下无奈的麻木……
初三:唐英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