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会觉得自己足够幸运,在最天真、最无瑕、对这个生活着的世界最懵懂,最容易相信美好,相信真诚的韶华,遇上了那些他们,给我的青春一笔浓墨重彩,润饰了它的姿态、风采。
实在很难记得清,“猥琐男”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呵呵呵……嘻嘻嘻……”熟悉的笑声,咧着嘴唇,赘肉抵着尖尖的下巴,一边傻笑,一边故作姿态,嘴里喃喃道:“这个人好猥琐”,哎哟喂,到底谁猥琐啊?
“猥琐男”和我左手边的“沉甸甸”最喜欢拼帅。当然,我一直以来还是认为,胖子没有春天啦!“猥琐男”最引以为豪的是额前的一小撮碎发,极短,但是他以坚强的决心将它培养成灌木丛。语文课、数学课、英语课,课课都有新造型,那么一亩三分地,恁是秉着超英赶美的决心,逗不逗啊?当然啦,貌似是语文课吧,“猥琐男”沉默了一节课,沉默的将它的三毛捯饬来捯饬去,回眸一笑,霎时僵硬了岁月,一撮白毛耷拉在额前,果断的奔去厕所把残留的修正液洗净,呵呵,最留意的东西往往最抓不住,在“猥琐男”母上大人的强硬攻势下,他那一撮毛发没有了。
“猥琐男”不仅喜欢捣鼓自己,还喜欢制造生化垃圾,毒化大众,真真是身体力行孟老先生的谆谆教导啊,独呵呵不如众呵呵。残余的珍珠奶茶,添上白馒头(“猥琐男”杂乱的抽屉里可以搜出一个月前的饲料)、地板上的尘埃、空气中扑腾扑腾的小飞虫、手指甲,当然不排除手脚并用……各种佐料并施,只是隐隐记得,我们都很担心奶茶杯的稳固程度。
猥琐男的试卷呀、课本呀、书包呀,都极其的崇尚自然,边边角角的撒落一地。某个早晨,作者亲眼目睹着“猥琐男”抓耳挠腮攻克一张历史试卷,整个人蜷缩在一块,自然的从试卷堆里抽出揉作一团,褶皱纵横的历史答案,聚精会神的像个“白痴”般改错,随后又将试卷和答案并在一块,揉作一个更大的圆团,投在地板上。不拘小节者必成大事啊。
说到不拘小节,似乎有满满的不满与控诉。“猥琐男”的坐姿极为销魂,双脚踩在凳子上,整个人蹲在上方,比我们高出一大截,称这有利于血液循环。对头,“猥琐男”喜欢用脑袋砸墙,据说这可以成为天才。“猥琐男”的邋遢给他带来了不小的烦恼。某日清晨,组员控诉作业本丢失,猥琐男幸灾乐祸的洋洋得意道他有,是呀,他不仅有他自己的,他还有我们的,从他的书包里搜出了我们全组同学的作业。以至于到最后,谁丢了东西都喜欢在他的“风水宝地”里遛遛,直到现在,我还不公平的认为自己初二下册的生物书落进了“猥琐男”的书包里呢。“猥琐男”的书套永远是纯白色的,“猥琐男”从来不穿牛仔裤。
“猥琐男”素来心胸宽广,也会很生气,但生气的很不像生气的样子。记得脏兮兮的笔袋上,“王某某到此一游的标语”吗,还有新买文具盒上用来自恋、臭美的镜子,在第一天被击成了两半,好脾气的他没有气恼,只是默默的自我忧伤。“猥琐男”没有端着的好学生优越感,白痴的数学题,他愿意两遍、三遍、不厌其烦,语气极其柔和的讲解。某节语文课上,老师让同学自告奋勇,朗诵戴望舒的《雨巷》,唧唧歪歪的教室瞬时有了箭在弦上的气势,“猥琐男”在毫无征兆的状况下一跃而起,操起课本,纵情朗诵,草草收尾,老班表示不解,嘻嘻,我捣的鬼哟。“猥琐男”温文尔雅的以一声“你妹~~”作了结。
“猥琐男”幽默感十足,某节英语课下,张老师并未撤出,“猥琐男”一定是喝了鸡血,昂扬的跃到凳子上,边哼着周杰伦的“哼哼哈嘿”等小曲,边扭动着臀部,阖上双眼,纵情的忘我,大拇指和食指打着响指。英语老师阴鸷的怒喝“徐某人,你干嘛呢!”是的,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滑落到地面,作无事状。嘻嘻……哈哈……
“猥琐男”的袜子有破洞,但是他满不在意,女同学投笔恰好插入“猥琐男”的袜洞里,她豪放的顺手把“猥琐男”的一只鞋子一并扯下,径直奔往厕所,据说,“猥琐男”傻哼哼的跳向厕所,勇夺鞋子,豪情万丈啊。
总觉得写到这,“猥琐男”这辈子都不想看我第二眼。都说同桌最该灭,见证了你所有的成长史,黑历史。你以为我会就此打住,适可而止吗?是的呀!你想得美!
“猥琐男”有广大男同胞都有的色心,并且他毫不避讳的外露,就像“我就是长的丑,你别看我”呀云云。把指尖合在一块,夸张的搭在下嘴唇上,尖尖的脑袋上下晃动,还发出“嘿嘿嘿”的声响,当然还感叹道:“这个人好猥琐”,看他脸上堆的笑。我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每当他要和他的好那啥谈论一些歪瓜裂枣仁儿的事儿,就把脸紧紧的凑过去,一个劲的自嗨,还用手在我面前一晃而过,“大人的事儿,小孩不要听”。他的笔总是隔三差五的落在地上,频率越来越频繁,我是个裙子专业户,他低头捡笔的时候,大家都打趣他,他也不恼,羞涩的傻笑。有一段是时间,周边的男同学习惯性的把他的笔投到地上。“猥琐男”是我的前桌,我俩被安排在一组清理包干区,就我们俩。包干区在体育馆前的树林子旁,秋天落叶堆积在底层,金灿灿的,需要花很长时间打扫,有时候一个早读就耗在那了。这一个镜头我记得很清晰:那天,我穿着自己很喜欢的镂空碎花公主裙,裙摆很大,过膝。似乎狂风暴雨就要来临,树叶“嘶嘶”下落,涌来的劲风我的裙子掀起,头发杂乱,我只好一只手捂着裙摆,另一只手拿着扫帚,“猥琐男”杵在原地,傻愣着不避讳的看着我,傻笑。他是真乐了,他应该是觉得风把我裙子掀起,我手足无措的样子很好笑吧,或者把后半句省略。我有些许无奈,只好把扫帚抛在水泥地上,全心全意的拉扯住我的公主裙。他笑的好像不谙世事的小男孩,但我对他的笑料表示鄙视。
班主任表示希望参观“猥琐男”的栅栏、牛棚、马厩,“猥琐男”告诉我他的卧室很整洁干净,居家也很正经,但是他在学校的样子真的很像卓别林的徒弟,我觉得很开心,幸运。
某节物理课上,作为理科学弱的我被窗边的小蚂蚁惊扰,它们成群结队的出来觅食,我有些麻麻的,索性把目光钉在窗台上了。“猥琐男”好心的转过来,“你还是听听吧,三心二意,但时候没弄懂,不要怪我哦”,嘿嘿,为什么要怪你呀?
后来,初三要升高中的时候,我认为“猥琐男”很闹腾,强烈要求他搬离,他真的跑去告诉老师,他请求换座位,原因没说,他说他就是很想要换,但是,“猥琐男”已经和我们待了近两年,他换到他的好朋友陈某身旁了。当时我挺伤心的,眼圈红红的(原谅我的小女生情怀),但是我是始作俑者才对,但是我没有向旁人诉说我的不开心。
几个星期后,自习课上,“猥琐男”忽然出现在最后一排,抓耳挠腮着捣鼓数学题,我拍拍身边的“实诚”,“他怎么被老师调到最后一排去了呀?”“嗯嗯”我被他天真无辜的眼神欺骗了,“他坐到最后一排去了”。“什么时候呀?”于是我的小女生情怀又在作祟“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没有要他换座位,他就不会这么惨了!”“猥琐男”很不注意打理自己,所以我很容易的联想到他这个样子很可怜,这种可怜是我造成的。“嘿哟哟”“实诚”真不实诚,这时候还不忘冷嘲热讽:“是你要人家离开的”“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左调呀,要是这样,我就不愿意这么干了嘛。”当然,“猥琐男”在安静的对待他的数学题。后来,我换座位了,调在女生堆里(那两年,我前后左右都是男生),反而没有那么适应。我那时候闷闷的,很安静,也不会主动找话题,于是“实诚”告诉“猥琐男”,我都找不到人傻乐,交谈了,是挺惨的!
命运是有魔掌的,两个月后,老师把我调到了“猥琐男”好那啥的旁边,然后又成功的把我安插在他俩中间,虽然他俩藕断丝连,旧情难了,把我当空气般无障碍沟通,我故意使绊子,拦截他俩的沟通渠道,挺好玩的。他俩上课还是会打暗号,对口型,互相傻笑,苏××还时常拽着数学书劈头盖脸的对“猥琐男”一顿猛K,真可怜!“猥琐男”傻大个般的双掌合并,把脑袋贴紧,眼睛笑成一条缝,身体笑着颤抖,是不是乐在其中呀。
我和苏××越走越近了,我疏远了“猥琐男”,无声的疏远,这种方式应该是很不道德的吧,因为“猥琐男”没有犯错误,可是我却用对待打翻酱油的猫咪的方式对待他。每天进进出出,没有一句话的交流,“猥琐男”还是很用心的教我数学题,他没有变,可是我很过分的,将他隔离。我和苏××交流,他貌似很无奈的在笑,因为他像那只猫咪一样,想知道主人的态度为什么转变了。
分班后,班长找到我,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无言以对,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答案。是呀,我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忽晴忽雨的心情。我必须坦诚,在那一段时间里,我应该是被恶魔缠身了吧,无理由的讨厌“猥琐男”,讨厌他丢在地上的练习本,讨厌他说话的风格,讨厌他不加检点的外表,讨厌他抠鼻子不洗手,讨厌他没有锋芒,讨厌他头顶的那一戳毛发,讨厌他“妹子妹子”的言语,讨厌他发说说时同学在回复框@我,尽管他是个老好人,可我就是在那一刻讨厌他,讨厌他……是我错了吧。在我作出真的很让人讨厌的行为时,他不会像我这样对待我。“猥琐男”是一个很会包容人的男孩,但那时候的我不会。
高中报道的第一天,我遇见了“猥琐男”,我站在四楼,他站在一楼,我瞅见了他,他应该没有瞅见我。在那一刻,我没有现在的觉悟,我依旧我行我素,认为我是对的,我忽视了他的优点,拿着放大镜可怜的搜索寄存在他优点中的不满。开学考的那一天,善良的刘××在考场上碰见了我,我坐在第一个位置上,他“挑衅”般的说道,“哟,这是谁呢?,然后迅速的自问自答“是王××呀”,“猥琐男”把他的脑袋探过来,有些尴尬的氛围,故作自然的说道:“是王××啊”,然后又特别自然的把脑袋抽回去。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我把脑袋埋下,看复习资料。
高中的生活真的很折磨人,在这两年中,我成长的太过于迅猛,再也找寻不到原来的影子,单纯的影子,善良的影子,因为一天天教会我,要选择性的单纯,选择性的善良。我不敢在下雨天,主动提出送没带伞的高年级大哥哥去教学楼,在他犹豫时还一再坚持;我不敢在等红绿灯时朝像我挥手的陌生小baby傻笑,逗她乐;我不敢笑着对所有人所有事,因为他们不会回应我付出的好,我不想要像个傻瓜。可是一年前,我还是这样做的,人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快?
所以我很怀念,我怀念那个时候的单纯,单纯的我,单纯的你,你们。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会渐行渐远,我以为就算这么长时间没有接触,也不至于这样冷漠的吧。对于沉默的大多数,我选择了以沉默回应,可是,我真的很怀念,怀念那个时候,会无条件对人好的你们。我不希望这样的结局作为青春的终结,但是我没有办法,因为大家似乎都在一夜之间成长了,我不敢确定我们是不是还是原来的自己,也许这会有些可笑。
几天前,在拍摄合照的时候,我和同学倚在树旁,做鬼脸时瞥见“猥琐男”,“猥琐男”孤身径直离开了。我的着力点很怪啦,“猥琐男”的皮肤上又很多小痘痘,对于这种理工男,实在很难想象会醉心于打理自己的皮肤,但我当时的想法是,“猥琐男”脸上的痘痘应该消灭才好。
当天中午,我去药店,诊所的阿姨之前给我扎过针,当时我很害怕,我不怕痛,但是我不喜欢那个尖尖的玩意儿扎进我的皮肤里,那种感觉很奇怪,我哭的很伤心,于是她不会再忘记我了。我告诉她我需要药物,脸上长满了痘痘,而且还有抓痕的那种,她问我会不会痒,我摸摸鼻子,羞涩的说:“不是我”,她会心的笑笑,告诉我让痘痘自生自灭。我道过谢(因为我认为她劝我别买药,医德很赞),走向另一个药房,很快找到了我需要的东西。
东西到手了,但怎么送到“猥琐男”手中,我和“猥琐男”已经有两年时间没有见面了,如果我单刀直入,画风会很奇怪哦。实在很难想象这画面,“猥琐男”拒绝接受,那得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我不想要体验被男生拒绝的感觉。我也不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芦荟膏送给“猥琐男”。于是我决定拉上朋友,第二天下午,问过“猥琐男”同学,确定“猥琐男”没来学校后,站在一楼等待。因为“猥琐”素来都很早来学校,所以我在上课前45分钟,就杵在那儿,嘱咐女同学,见着“猥琐男”拔腿就跑,不要犹豫,她是来陪我壮胆的,结果她被我逗乐了。
教学楼的人多起来了,有些嘈杂,“猥琐男”没有出现,语文老师出现了,我告诉她我在看树上的绿叶,历史老师出现了,我告诉他我不是在等人。男女同学经过了,我告诉他们我在等的是一个人,但我转脸告诉女同学,“是pig才对!”女朋友很好奇,“猥琐男”长啥样?我说“又矮(的确比我高了一个脑袋,但我不会承认,我最高!)又不帅(其实帅还是有的,帅的比较含蓄),脸上布满痘痘,走路的姿势很好笑,特征很明显”,在人来人往中,她看见符合类似特征的,都兴奋的拉着我衣袖,都不是,我俩海谈了四十五分钟,我没有忐忑不安。但女同学表示她很紧张。“猥琐男”在铃声响起的最后一刻,也没见身影。
第三节课后,我决心找到猥琐男,如果他不收的,我……我就来个友情价,要他买下来,但是我表示很欣慰,他很爽快的收下了。在教室门前的等待过程,显得很漫长,因为我不知道“猥琐男”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如果他表情淡淡的,我把芦荟膏塞他手里,说声“给你”,然后潇洒的离开,留他一头雾水好了,庆幸的是,“猥琐男”并无太过于惊讶,他的气质没有改变,还是傻傻的,他的眼睛很漂亮。之后的聊天还是很尴尬的,因为两年的间隔,要说些什么好。“猥琐男”表示意想不到,我只能够一个劲的傻乐。“猥琐男”的同学(JY)们很可爱,叠罗汉似的趴在楼梯间,我好像没有太受影响。
回到教室后,我质疑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因为我不想让三年的青春,以这种方式消逝。放学的路上,偶尔可以遇见杨××,我很疲劳,很不想要和人交流。但看见熟悉的面孔,我的心里有暖流经过,一定是这样。只是觉得,在最不经心状态下遇见的人,可以毫无防备的诉说,这种感觉真的很好,我想要真诚的微笑,想要毫无保留的信任。
我清楚的明白,自己不可能再遇见下一个“猥琐男”,前者太难以超越,自己也不会再次拥有三年时间,最天真、单纯的三年,去感受青春的曼妙。很庆幸,我抓住了青春的尾巴。谢谢!谢谢!谢谢!在你们的映照下,我有了三年的纯真,如果我遇见的不是你们,我的青春不会这样开心。我不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但我想念青春时候的遇见。谢谢!
高二:王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