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将至,树梢枝头,又开满了枝叶蓁蓁的迎春花。犹记得当年,我与姥姥站在老宅的旧墙旁,看那美丽可爱的迎春花,看姥姥最爱的迎春花。当那北方的冰雪还未完全消融,南国的瑟瑟冷风还未完全散尽的时刻,总是最先的冒出头来,不为春天那百花争妍,兀自在最枯燥的时候开出最迷人的花儿来。花儿映在姥姥慈爱的笑容上,那么温暖的,成为我心中的风景。
自从姥姥过世后,许久不曾回到姥姥生前居住的老宅,近来临近姥姥过世的日子,妈妈携带我们一家老小去那儿小住。傍晚,竟莫名其妙地突然停了电,漫漫的黑暗中,二月那略带寒意夹杂着微凉细雨的春风吹进屋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想也许是这知之人性的春天也在为姥姥而悲伤吧。
我走到屋子外面,走到了大门口,伴着傍晚清亮的月光,我意外地发现姥姥家的那长满青苔的旧墙上竟攀着几朵满带枝叶的迎春花!旧墙很老,在这样一个充满月光的傍晚尤为显得沧桑,但似乎这黄灿灿的娇嫩的迎春花并不与这堵旧墙显得格格不入。
你看那还未绽放的花骨朵。有的紧紧闭拢,怕是有人窥觑了她的明艳亮丽,有的稍稍裂开了顶,露出了绝美的笑颜,宛若不好意思我那欣赏的目光一般。
你看那美丽可爱的花儿。那花瓣包围着的更加鲜嫩的花蕊傲然挺立着,如同一朵插在世上最精妙的陶器中的花儿,是那么的直挺、朴质,却又不失端庄的可爱与美丽。那嫩黄嫩黄的花瓣均匀的裂成四瓣,单薄的透明的花瓣似能映出叠在后面的花瓣,这样层层叠叠的美丽,任是你有着最高超的神韵,恐怕也是刻画不出这样精美的春日画卷吧。那花朵儿小的略显娇俏,花瓣微微的合拢,犹如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少女在含羞带笑,大的更是清纯可人,似那摇晃着旋转着的舞蹈的姑娘,那莺歌燕语的声音在耳畔回响。这难道不是这初春的大自然的奇迹吗? 呵,夜风吹过,眼睛好像进了沙子,逐渐被泪水模糊了,那嫩黄能黄的迎春花竟在恍惚中成了红艳艳的红,是姥姥生前最爱的迎春花的红窗花。“来,孩子,这是姥姥在春节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像这迎春花一样,时时都争先!”姥姥长满皱纹的暗黄色的带着老人斑的手放下了剪刀,将红红的迎春花窗花纸递给了我,摸摸我的头,那是慈爱的笑,一条条皱纹里,都是满满的笑,满满的爱。姥姥说她最爱迎春花,因为迎春花总是事事争先,即使前方是困难还是挑战亦不曾畏惧,像极了我的姥爷。不知不觉眼睛已经淌出了泪,那红红的迎春花啊,宛若是当年心中的风景。
“啪”,一下子,灯亮了,我的梦也醒了。我愣了一下,屋里传来了妈妈的声音,“电来了,快进来吃饭!”我有些恍然,有点像当年梦蝶的庄公,不知道是在姥姥的怀里做了到了现在梦,还是在现在梦回到了姥姥的怀里的岁月。
谁常相思,谁览花?忆当时岁岁年华。谁忆往事,谁常牵挂?不禁感慨,旧景仍在,旧花仍开,只是故人已不再。心中的风景——黄嫩嫩的,红艳艳的迎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