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如花木兰,姿姿飒爽,痛彻朔方凛冽,刀剑十载寒霜;文,媲美李清照,楚楚回肠,浸透迢迢凄凉,背负千年惆怅。
--------------题记
前世,我乃一青灯,随着一位说书人。几十载的光阴,我袅袅的青烟,演绎着数不清的过去,曾经的足迹。
晚霞如醉,晦明的云朵叠一枝木兰;月影散漫,澄澈的月光凝一剪清照。我追忆往昔恍惚又望见,两枚女儿形状,着年少的柔肠,饮别离,噙孤寂。试问,人世间有几个女子敢这样,把血泪还给天下的儿郎?红尘中有几个女子敢这般,将痛苦演化成历史的霓裳?一种的伤痛,各自的坚强,降服了天生的娇弱,淬有尽的生命,就源远流长。
-----------木兰篇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彼时,我是一匹马,玄青的毛色,和木兰一样青春年华。
是哪个日落,木兰约定我生死为伴,注定了三千六百五十多个日夜的羁绊?宿命不语,唯剩独叹。
似琉璃映月般的,我眼里映照一枝木兰,尚含苞,萦青涩。奈何待字闺中娇娇女,一夕飘摇赴荒凉。木兰噬几许决绝,遥望炊烟,终以肃然不顾。吟鞭举步黄河畔,斜阳血泪落情声,铮铮!
漆黑坼骨的夜,我陪着她,裹紧了花白的月光,缠绵着嗖嗖的风响。我闻悉她吞下痛苦的伤,那般惊魂的声音,美得令苍生着慌!我窥见她千疮百孔的心囊,竟欲把思念盛装,哀叹这思念捏不出形状,那些细细琐琐碎碎、张狂不休的情绪,溢出,流浪,倚附上历史的经幡,久久舞荡……
明枪乏躲,暗箭难防,条条伤口泣血成江,仍旧笑语爽朗。我只为她绽放的坚强嘶吼,止不住为她的蜕变吟唱,这“哒哒”的蹄声,激荡一曲厮杀,掺杂了生死,混淆了目光,何人能辨木兰是女郎?
时间像张网,兜住了十年过往;时间如滔江,涮褪了玄青莹光;时间如凿刀,雕出了坚毅朗朗!
木兰花开的路上,唯是一匹马,见证了磨难击撞的铿锵!我的毛色,竟因征战沙场,渐染一身赤光,血色的瞳孔,已辨不清木兰花和夕阳——同是夺目的颜色,共饮山河沧桑。
十秋戎马,一夕功还!木兰驯服嗜血边疆,衣锦还乡,千金万吊皆舍过,旦求回做女儿时。褪去层层风霜,卸下一身戎装,“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剑眉一扬,铄枪无光。
举目天下兮,绝世无双!
我细数踏碎的蹄铁,堆砌亭亭峦岗,拼凑一朵木兰花模样,不乏柔情,几多坚强,烙在我的生生世世,斯痛矣,斯美随其溅矣,炙羞天人目光!
此生,我是一古筝,忘川是我的主人。川边的曼珠沙华,因得了我的琴声,而日益深沉,将本来的粉红,凝结朱砂的唇。过往的魂魄为我驻足,用最清白的无声,诉说我琴音的动人。菩提问,柔软如女子的弦,何以飘散不屈不挠的声?我将半世的流离弹奏,我将毕生的无奈弹奏,陡然音转,只听玉珠落盘,剩不休惊叹……
-----------------清照篇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此时,我一枝笔,狼毫的笔头,与清照一道同语戚休。
灼灼清照,命途乖张,拧成了指尖的悲伤,顺笔而泻的情愁,销尽韶华,将这涤荡一生无尽的挣扎,端描成多情的笔画,散漫在潺潺的时光里,作伴历史的冷冷月光。
一枝笔的陪伴,是无尽墨色的泪水,我还能凭什么,去祭奠清照肆意的美?
悠长的岁月是装将不住罢!浸出“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逃逸了“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还有“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怎一个痛字了得!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醉花阴》从清照柳眉初透,翻飞在裙袂间,暗香盈袖。
国渐衰之,时运多舛,却逢南渡时候。
我笔头的墨色正浓,清照的额间凝愁,抹不开,渗不透。风的眷恋,是沉迷清照身畔,若舞翩翩;雨的痴狂,是翻飞清照衣间,滴滴点点。
楚天,西窗,梧桐,落雨,黄昏卷凉意,袭来清照的颠沛流离,晚来风急。最远的永久,只并肩一半,良人不再,遗恨这无果的悲欢,只能学会勇敢,抵抗这满目的孤单。
是夜,梦醒之间,清照似闻号角声声,催促破晓天痕,曙色惨淡牛斗,家恨国仇……我明了她的不甘,挂念的疆图,魂牵梦萦的河山。夜夜郁痛,清照消磨了青丝粉容,狼毫挥洒却坚决从容。西风曾见,残阳白雪中,女子如柳媲风,竟硬生生美得惊心动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一枝笔的记忆,是汀兰水岸,清照吟留“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
千百年后,北国繁华,却用遗憾描绘你的美。春意正浓,看花非难,西风袭卷,带离旧寒,再无伊人执笔杆。乌江岸,曾记你叹“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来世,我驻坊间回想,当年木兰剑影刀光,如何巾帼,百炼成钢,昔日清照荡气回肠,撕裂伤痛,盛开情芳。
两时战火,同遣漂泊,木兰挥剑斩娇弱,清照点墨破朦胧,弃耳鬓厮磨,皆是女子倔强一生一世倾国,绘不朽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