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街上,漫步于公路边,瞥见满地落叶无意间掠过脚下,然后目送这片落叶被冰冷的机器扫走,望着整洁的地面,觉得凄凉又美好,我深吸一口气,向前挪动脚步,走在这条陌生的街。
就好像路边整齐的刺眼的树,地铁里一张张陌生又相似的面孔在拥挤的2号线上争吵,扭曲。我有点无奈,只好顺从着被挤下地铁,下了车。双脚踏在公路上,至少有落叶的地方,让人安静许多。我贪婪地呼吸树叶间洒过阳光的空气,或许几年后,它们就不复存在了,只是永远地留在回忆中,记载于书册上,给人留下无限的遐想。
漫步在人群外的静处真是轻松呢,我这样想着,脚步越放越慢,希望自己从金属碰撞的纷杂之中解脱出来。灰色的砖块与鞋与之间碰撞了一会儿,我在一堆放在敞开的玻璃案上的旧书前驻足,书架上泛黄的书页吸引着双眼,令人浮想联翩。这使我想起纪实片中的树木,旧书给人的感觉有点像古树,如同书页泛黄的树叶、树皮总给人新书加工出来雪白刺眼的另样之感,令人动容。我喜欢有些自然味道的旧书,所以我驻足了。
伴着沙沙的树叶声,我走上前去:“这旧书卖吗?”说着,随手翻看起来,淡黄色的书页真是令人赏心悦目。旧时的书没有现代的科技化,我清晰地看出纸间木材的痕迹,真美。反过来瞧,一九八六年出版于黑龙江,大概那时还有些森林吧,连书籍都保存了淡黄的颜色。现在的书越白越觉得残酷,砍树制书本非坏事,还加入漂白剂,而人们却从不节约,造纸还将环境污染的如此不堪。纸与书,越精致就越残酷。
“喜欢吗?”,我愣了一下,停止联想,点点头。开口的是如书一样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是我父辈的人了。他身着白蓝条纹衫,西裤,头发些许稀少,眼神却锐利明晰,给人清新而又庄重的感觉。身材并不高大的他,使我走下一级台阶进入店内,以便与他平视。环顾四周,我这才发现,原来店里有好多书柜都塞满了书,本来就窄小的门面因此而拥挤起来,却不杂乱。复古的玻璃门木书架,明显不是卖书的。“你给多少钱都行”,我惊异:“叔叔,你开这店做什么的?”“哦—我是给人家写字的”,我有些疑惑,但还是拿着挑出的几本书问起价钱。一共四本,“十元吧”,我更加惊讶,“您卖这么便宜—”,“哦,我是研究文字的,搞古文研究专业的书不会少的。”他指指那些书柜,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这些是以前的旧书了,看完了用不着。”他拿起其中的一本古文书,“你喜欢这些?”我点头,他在与我交谈中了解我喜欢古文与旧书后,将四本书装进袋子,又挑了几本古文与小说送给我,说:“这些都是好书”。我捧着用极少的钱买来的书,再次问:“您为什么卖给我这么便宜?”他道出了令我惊讶的话,“因为你是学生才卖你便宜,而且这个社会的事不止我一人,我便宜卖给你书,以后你也会善待别人,这样才是社会,如果没人奉献了,就好比环境中的树枯萎了,人类也无法存活,给予是相互的。”我记不大清他的具体的话,只记得脑中的不可思议与钦佩,还有更多的思考。
给予是相互的,没有树,人无法存活。我抚摸着这些发黄的纸页,心中竟不知不觉认可了他的话。回忆起那些树被人砍伐的可怕数据,真是残酷,而我们还在麻木地制造机器,在树木的血泪上打印杂志,不良书刊,或者书籍,而却被青少年们认为是阻碍他们玩乐的存在,撕毁,浪费,甚至直接破坏树木。或是大批量地砍伐,给人们带来利益。我们在做些什么?书籍可以传承文化,在这样的苍白的高科技时代,我们还有多少树可以砍伐,还有多少树可以传承文化,还有多少树可以造房子?还有多少树来保持我们最基本的呼吸?他们是生命啊!鲜活着的生命!不是苍白的可以无限复制的金属或电子产品!我们需要它们!需要他们呼吸,需要他们生活,需要他们传承永久保存的文化,这些是金属、科技做不到的!
想到这,我的心如刀绞般的痛,回忆中年人的背影,我竟觉得高大又单薄,难道只有他一人在奉献吗?
站在树下,我望着一排排整齐凄美的树思考,如果我们每个人节约用纸,或许会少砍伐一片森林。如果投资商不发行不良刊物,我们未来的空气会更洁净。树给予我们,我们也爱护它们,那么环境会美好如初。
我再次踮起脚,仰面呼吸四周树木的味道,微笑着享受风的沐浴。金属的碰擦声仿佛离我愈来愈远。“爱护,节约,奉献”已然在我心中叩响心门。我相信,将有更多人打开这心扉,而在未来,我身边的树木的气息也将一直直在我周围绽放。
仿佛看见有绿色的枝叶从手中的旧书中缓缓伸展,我望着它,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