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只是一个旁观者。
——写在前面的话
她常用海子的一句话形容自己的高一生活。
我年华虚度,空有一身疲倦。
她总是素面朝天,喜欢看着窗外失去颜色的景致发呆;她喜欢空腹喝很多咖啡,喝到胃疼的失去知觉;她经常缩在自己的座位上,塞着耳机听寂寞的人歌唱。
她是这所重点高中里的一个异类,高傲,冷漠,夜夜逃寝去网吧,通宵打游戏,把自己锁进网络了,在游戏中不断厮杀,每天都有很多玩“反恐”的男生聚在她周围,他们从来不知道原来女孩子也可以把反恐玩得那么棒,每一枪都打的又准又狠,稚气未脱的脸上还带着近乎残酷的笑容,没有人知道其实她只是在寻找生活中没有的刺激,没有人了解她的想法,没有人可以感受到她的痛苦。
她考进重点高中的那年夏天,爸爸妈妈把红色的本子换成了绿色的。是的,他们离婚了。
她想,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她知道,为了她,父母把早已没有感情的婚姻又维持了将近三年。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堕落,让自己万劫不复。
她的老师找家长,每次都被“开会,没空,找她妈妈”或者“我在出差,找她爸爸吧”的理由拒绝,等到她的父母意识到严重性时,她已经被勒令退学,她以为她解脱了,她的父母也会因此解脱。事实上却不是这样,她的父母因为她又聚在一起,为她找关系,找心理医生,请客送礼,她最后还是回学校了。她想,也许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安心。
一直到上半年期末考结束,她都很安静。她依旧有高高在上的成绩,冷冰冰的性格,她不想让父母为她担心,没有人需要整天为她担心,上火。谁都不欠她,不是吗?
安逸的春天仍被寒冷包裹着,如婴孩一般纯粹美好,外婆却在寒假结束的初春走了,抛下她,一个人去了天堂,血液里沸腾了的恐惧和不安在那个有风的夜里苏醒,她跑出灵堂,风呼啸着擦过她的耳膜,她裹紧衣襟,像无头苍蝇般在这座城市里行走……寒风吹的她失去知觉,她蹲在路边,抱紧双臂,瑟缩着发抖……
无边的夜,包裹着她,抬头仰望天空,她试图寻找外婆变成的那颗星。然而,那是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她找不到外婆。但她知道,外婆肯定在看着她,从小,外婆最疼她,总是给她用不完的零花钱,晚上帮她把冰凉的双脚捂热,搂着她入眠。爸妈离婚后,周末她总去养老院陪外婆,即使患了老年痴呆的外婆已经不认识她了,像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听不懂,但她还是对着外婆说心事,流眼泪。
清晨,她落寞的一个人走回灵堂,坐在门边,看着外婆的照片发呆。她身边没有一个人,从此以后,她都只有一个人了。她依旧去学校却变本加厉地打架,闹事,和街头混混在一起吃喝玩乐,周末开始夜不归宿,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她知道这样做对不起父母也对不起她自己,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恐惧和悲伤占满了她的思想,她想要忘记,但她无论怎么努力都忘不掉发生的一切。
她再一次被勒令退学,她的父母都跪在她面前,她也跪在地上,那一夜,他们三个人说了很多,她被爸爸妈妈感动,父亲动用关系给她转了学校,每天接她上课下课,和她交流,她的心情好了很多,渐渐走出了从前的阴影,步入了看起来幸福的生活。
可是,她死了。
她死在一个春天里,死因不明。荒唐的这一切在一个绣满鲜花的季节中独自凋零,诡异得让人害怕。
其实,这也没什么可怕的,因为她死去的那一刻已经是她过完八十寿辰之后的日子了。至于那个爸爸,那个妈妈,说实话,她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当然,理论上讲他们活着的几率几乎为0,但她只似信非信。
也许是累了,寂寞的累,依然找不着解脱的方式。所以她静静地写完这篇文章,然后轻轻地走回自己的墓地。
旁观的我目瞪口呆,心里感慨着:谁的青春有她狂?
她对我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