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

一

他又交给我一个自杀的新方法。

“很简单，”他说，“你只要向地上吐口痰，然后跳下去，就可以了。”

确实很简单。

我照他所说，吐了口痰，然后奋力向下跳去。

我死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二

我看见了什么？

“帅克！”忽必烈喊道，“你把我的靴子藏哪了？”

“报告殿下，”帅克露出他独有的憨傻的笑容，说，“我今天早上还看见了呢，可天知道它昨天晚上怎么就没了。”

“听着帅克！”成吉思汗有些生气，“我命令你三年之内把它找到！没有它，我连饭都吃不了！”

“是的殿下，”帅克依然在笑，“可是有些是确实很难办。就比如我叫帅克，可这并不是我定的，完全是哈谢克一手造成的；还有那靴子……”

“闭嘴你这蠢货！”成吉必烈打断了他，“向后转！快步走！”

这是我所见到的？混乱。

三

这是哪？死后的世界？应该是吧。

海明威——我不确定，只是感觉——提着头颅向我走来。我被吓住了——他手里的头已经残破不堪，不断地向外流着红白夹杂的液体，似乎永远也流不尽。

他来到我面前，向我伸出手，似乎是表示友好，欢迎我的到来。但他却转身走了，并且好像很生气——我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可以感觉到。

其实我并非不想与他握手，可我确实被吓倒了，一动也动不了。

四

“你是梵高？”我走向街边的一个人，问道。因为他给我的感觉特别像梵高，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梵高是什么感觉。

他在作画，不理我。

“你是梵高？”我提高了音量，再次问道。

“见鬼！”他说，似乎很不情愿，“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叫我梵高？搞得我连我原来叫什么都忘了。算了，梵高就梵高吧，反正就是一名字。”

“给。”他对我说，然后给我一张画。画的是海明威向我伸手的那一幕。不得不承认，画的细致入微——可是不对，梵高什么时候开始画素描了？

“请问，”我说，小心翼翼，“你画素描么？”

他在作画，不理我。

“你画这些，有意义吗？”我不死心，继续问。

这次他停了下来，抬头看我，“那么，你的存在有意义吗？”

我大学，把话还给他，转身离开。

在远处，我听见他在低声叹息：“又是一个过客，过客……”

五

突然有一个人向我冲了过来，将我抱住，大声对我说我们是永远的朋友。我挣开他，问他是谁。

“尼采！”他喊道，“我是尼采！我的朋友，难道你忘记了吗？可能是有一次的回归然你忘记了，不过不要紧，我们又见面了。”

我认定他是个疯子，并且告诉了他。

“疯子？对！我是疯子！”他大笑，“可我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自己疯了的人。”

我决定离开他。

“哦，我的朋友！”他说，“你忧郁的心要走到哪里？是什么刺得你双脚流血地奔跑？你究竟期待着什么？”

我不理他，径直走开。

六

镜子，我看见一面镜子。

在镜中，我看见了自己，慌乱、恐惧、不安。

我的身体已经扭曲，我的灵魂在疯狂挣扎。

我在追求什么？

——不知道。

在镜子面前，一切展露无遗。但，灵魂深处却保留着模糊。

是虚无，还是无法显现？

叹息，离开。

七

不知为何，我想要离开这里。

于是我向大地中心的太阳大喊：“让我离开！”

然后我看见天空中的行人像我俯冲过来，用嘴把我衔到半空。他们在撕咬，一点一点分裂我的身体。我感觉到肢体的分解。血液喷涌的声音清脆悦耳，鲜红的液体弥漫苍穹，眩目。

我问到了狂喜的味道。

心脏冲出躯体，疯狂跳动，然后，爆裂。

我死了，死在了我死后的世界。

八

我睁开双眼，看见他在我身边。

我想告诉他，他又欺骗了我，我根本没死。可我感觉好累。于是我决定先睡一会儿，一切事情，等睡醒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