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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秦的味道
和老秦相遇，是在一个突降大雨的傍晚。
西安回民街，空气中流动着各种美食的气味，诱惑着我的味蕾。偶尔，一两句粗犷的秦腔，从茶社里传出，粗犷，豪放，遒劲有力。忠臣义士英雄末路的悲壮豪侠之气，慷慨激越，虎啸龙吟，那沉郁苍劲之声，酣畅淋漓，闻之令人热耳酸心，肃然起敬，血气为之动荡。
我喜欢秦腔，喜欢秦腔的味道。
天，突然下起了雨。我没带伞，只得匆匆冲进一家小吃店。
“哟，小伙子来躲雨啊！”一阵豪放却又亲切的问候传来，这就是老秦，个子不高，典型的中原国字脸，阔额宽腮，浑身散发着淳朴憨厚的气味，正坐在前台憨憨地向我笑着。
我尴尬地笑了笑，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几面牌子，满满的关中美食。饥肠辘辘的我，不禁咽了咽口水：“大叔，麻烦来碗biangbiang面和一份肉夹馍！”“好嘞！”他豪爽地撸了撸袖子，向后厨房走去。
“来，你的面和夹馍。有点烫，慢着点吃。”一会儿，老秦小心翼翼地将面和馍放在我桌前。
接过筷子，一股淳淳的面香，夹杂着些许清新的葱花香与番茄香，涌入鼻腔之中，接踵而来的是浓浓的腊肉之香与面饼的淳香。不同食材的各异香气在心头萦绕，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畅快。
“大叔，这面和馍真是不错！”风卷残云般吃完了，我回味无穷地向他感叹到。他憨憨地笑了笑说：“咱陕西啊，好吃的可多哩！你这只吃了biangbiang面和夹馍，还有烩麻食，羊肉泡馍······”他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美食。望着眼前这个可爱热情，豪爽憨厚而又大方好客的大叔，想起这几天遇见的西北汉子，我陷入了沉思。
“青龙背上埋韩信，五丈原上埋诸葛。人生一世莫空过，纵然一死怕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了秦腔，豪迈的唱词，悲凉而又凝重；高亢的唱腔响遏行云，那种气势豪情，激荡于沟壑纵横的黄土旷野，呼啸而来，如摇滚乐般撕扯吼叫。
我的心被震慑了，问道：“大叔，你会唱秦腔吗？”“会！”他不假思索地答道，“咱陕西汉子，怎么能不会唱秦腔？”大叔豪爽地笑着说，开口就唱：“喝喊一声绑帐外，不由得豪杰泪下来，小唐儿被某把胆吓坏，马踏五营谁敢来”一条嗓音破空而去，声雄浑嘹亮，调凄婉流淌。
声音破空而来，穿越时空。脑海中，一幅幅画面不断浮现：秦先祖帮助大禹治水，秦襄公帮助周室驱逐犬戎，秦孝公励精图治采纳商鞅变法，秦惠王果断任用张仪，直到西安事变中的杨虎城，这个民族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呈现出朴实、勇敢、机智和果断等优秀的品质，构成了这个民族的丰富的精神世界。
我想，这是老秦的味道，也是所谓的秦风。
雨停了，西安城的天空显得更加深邃，辽远。走出餐馆，老秦的《苟家滩》在身后回荡着，一个民族的气味，氤氲在历史的风尘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