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李豆昨晚吵。”“老师李豆早上不读书。”“老师李豆逗别人。”“老师李豆偷东西,将别人的钱偷了。”“老师李豆将别人的书偷来自用。”“老师,李豆尿床了,好臭的。”哈,哈,哈,笑声一片。我仿佛来到了养蜂人的住地,听到的告我状的声音,刺得我耳朵嗡嗡响,我成了许多苍蝇追捧的臭狗屎、蟑螂和死老鼠,满嘴生臭,蓬头垢面,状如黑鬼的在许多张嘴告状的围剿中;心里的那头野性未驯小兽,很快就要冲冲出来了,同这些人拼命了,幸亏老师出来帮我解了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读初中还尿床呢?”同学们将信将疑,老师跑到我身边张开鼻子嗅了嗅说:“不臭不臭好香的呢!”我听到这样一说,心里的包袱卸掉了一样,涌上一种古古怪怪的感觉,细细辨来,竟是隐隐约约的开心和感激。但下课后我被请进了办公室,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老师的发落,老师却用关心的口吻说:“你怎么搞的,十岁了还尿床,让爸爸妈妈带你看一下医生好吗?”我原先还以为,等待我的是一场酷刑,只是温和,如春风一样抚慰我伤口的话语,一股淡淡的暖流涌进我的心头,在心头搔啊搔的,慢慢地晕开来。像一剂膏药,敷在伤口上,凉凉的、痒痒的,竟是说不出的适意。我本来是不想尿床的,但有个老头叫我撒啊!我本来是不想偷别人东西的,但看到别人吃东西,那谗鬼就会来找我,搞得我的喉节,上下推动。要不
然的话,我怎么会尿床,会偷东西呢?幸亏碰上了最好的园丁,我这花朵才没有一下就被掐死。
本来碰上这样好的老师,应该让我感动得再不会有下次了,但感动并没有使我改变偷窃的习惯,坏人毕竟是坏人,一旦成了坏习惯,一旦被谗鬼缠上之后,我就变得: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气坏老师,难倒校长的坏孩子了。这就是什么样的泥土长什么样的树,什么样的树,开什么样的花,什么样的花结的什么籽,我都能变好,老母猪都能爬上树。那晚上我又去偷谭志坚的钱时,被他当场抓住了,他们把我像只破口袋一样提到老师面前后,举证说我偷钱买小食品、冰棒每天吃十多支、小食品吃二十多包。我一下子就成软蛋了,老师见我无话可说,这一回气愤极了,要我蹲马步,还说:“不承认偷东西的事实就不来读书了。”我只好像一个反S一样站着,小眼睛骨碌碌,东张西望像个小老鼠。最后终于受不了蹲马步之苦,就将自己偷的东西和钱全部承认了,结果钱和东西加起来达到二百一十元。这是我当初都没料到的,我只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像个哭完丧的一样,边哭边答应不再偷了,偷了的东西承认赔。课间操时,我还是被请到队伍前亮相,我低着头、低着头,头都钻到裤档里了。好羞啊,读书读成了贼。
回家路上我像块海绵,软软的不着力,松松垮垮的,终于到了家里,羞怯让人想想都肉麻心跳,手脚抽筋。心里不停的想着同一个问题,怎样把这件事说出口。
吃晚饭的时候,我口里衔着指头,神
情呆呆地望着身边的父母,等候他们的发落,父母看到我这个满脸愁苦,骨瘦如柴的样子,还说:真不该让我读住宿,弄得营养不良了,他们互相责怪。但等我把在学校偷东西的事情说了之后,第一个跳起来的是爸爸:“什么?什么?”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妈妈这一回也不出来求情了,他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把我像只就要卖的狗一样,装进了口袋里。准备沉湖算了。一切都是真的吗?掐腿腿疼,揪发头皮麻,心里好不着急,却竭力呼喊着,大声求助着:“我再也不会偷东西了,我再也不会偷东西了,我再也不会偷东西了……”又不敢露出半点的挣扎与抗拒。正当我用力的蹬口袋的时候,却把被子蹬到床底下去了。爸爸妈妈把我叫醒了,醒来才知道是南柯一梦。我正眼泪汪汪地望他们时,他们却笑了,他们说:“我们的豆豆又长高了。”因为我每次在梦中将被子蹬下床时他们都那么说,一点科学根据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