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已经酣然入睡,万籁俱寂的黑夜,你是否知道,还有一双矍铄的眼睛,在黑夜的阴影中暗暗得为我们伫守,静静地在冷寂的雨夜孤独地数着雨点打落在他们付出了无数个夜晚的校园的声音。
那个午夜,我有幸邂逅了一位老人,伫守着三千多名晚辈安眠的老人。
临铺同学突然身体极为不适,自救不成,我便送他去了医务室。当我们冒着雨走出温暖的宿舍,步入冷冰的雨夜凉风便爽快地夺去了雨伞无法遮挡的身上残留的温度,又伴着深一脚浅一脚的积水和我们一起瑟瑟发抖。艰难地走出宿舍前的树林,我们寻找着生活老师。天寒雨大,上哪里去找?我们只好自己往医务室走。我们艰难的走着,突然,一束白亮的电光照在我们的身上,随后传来一声饱含沧桑的问询:“怎么了?”声音不高但极具穿透力,当时的感觉就像是上天穿越时空向我们泽被的关怀。啊,好亲切好幸福!“病了,去医务室。”“等会儿,给你们找老师去,你们来这里等会儿……”未及看清脸面,老人便转身离去了。我们照指示等在餐厅门口。
这仅仅是一米来宽的地方,地是湿的。不长的门洞没风的时候仅能挡住部分的雨水,微风一过便雨水漫漫,入置雨中。角上靠着一把塑料凳子和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凳子上有一个坐垫。我过去摸了一下,暖暖的是老人的体温吧。老人应该一直在这里坐着吧。天地雨夜之间,也许就这一隅还散发着人性的热度吧!我望着渐行渐远的雨衣雨鞋心中不免浮起了一丝敬意。
几分钟后,老人带着生活老师来了回来了。待他走近,我才郑重的审视老人。光线很暗,老人的脸只泛起光与影的纹路,确信那是同油画《父亲》的脸一样深邃沧桑的脸。老人身材不高,瘦削单薄,在厚重的雨衣下竟有些孱弱。
从医务室归来,老人仍在食堂门口那张吱呀的凳子上。我默默地想,老爷爷,保重身体啊。最后一次回望他他已经完全隐入了巨大的建筑阴影中。啊!黑夜也有影子吗?为什么吞没了一个可敬可怜的老人?夜雨也很凉吧?为什么折磨一个将朽的生命?我不知道冻彻汗液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冷风冷雨不留情。我一夜无眠,辗转反侧,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那守望在夜之阴影中的孤独的老人。
我也许跟老人分担了一段寒冷的时光,我却读不出这位老人暮年的凄凉。我的爷爷生前便百般受风湿的折磨,为什么这位老人又在和谐的校园品味着余生的痛苦?
独守雨夜的老人啊,你守得是后辈的安眠,还是自己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