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的门吱呀呀响着,风大极了。桌子上的书本被吹皱掀起一角,纸张哗啦。秋风卷携着一地萧索而来,把叶子半铺半卷吹起落下,凉意袭人。
屋中满是外婆梦中的呓语,以及轻轻绵长的鼾声。我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响。悄悄地,光脚踩在炕沿的瓷砖上,凉意刺骨,从脚底板向身体四周蔓延。
爬下炕,踮着脚轻轻地来到案板旁的大木柜前。
这口放在案板旁的大红木箱子,散发着某种悠悠的潮湿和草木气息的木箱子。嘿,我要用这只抓过鸡腿的油腻腻的,没洗干净的手,抠下它上面的一片油漆。
然后成为这寂静无人知晓的夜晚里一只调皮的猴子。
到了明天,外婆会用她尖尖的眼神发现箱子的异样。她会微笑着,看着我。她会用一种宽容而慈祥的语气来跟我说话。她会说——“乖乖,弄坏东西是不对的。”然后告诉我她对我的惩罚:“那就一个星期不能喝姜丝可乐了。”
我是不会害怕的。就像一个英雄那样,冲上去,喝掉柜台上那碗姜丝可乐。我给自己打气。
你看它可真好看呀。白色的瓷碗,没有一丝花纹。里面装着褐色的液体,上面还飘着一两根姜丝。它就这样静静的待在柜台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气。仿佛是无声的邀约,冲我嬉笑,“你来喝我呀。”
我这时便像一个堂堂正正的英雄,冲上去解救我的新娘。手抖着捧下那碗姜丝可乐,坐在沙发上,翘着腿。
然而我又像一个美食家了。我用嘴抿着可乐,细细品尝。
仿佛这是我的最后一碗姜丝可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