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黄昏,太阳慵懒的倚在天边,她拉着我的手,摇摇晃晃拖着我听她唱歌,我看着忘情演唱的她,笑了笑,她唱歌的时候如同歌王,她的身上有着万丈光芒。
——题记
高中第二年,班导回家坐月子,迎来新班导的同时,我们班,还转来一位新同学,名,为林恋歌。
即使我再怎么狡辩,逃避,都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棒。来我们班几星期,便一足先登,坐上班长的宝座,两年之内经久不衰。
听说,之后的她在各个领域都混的风生水起。
林恋歌转到我们班,并且坐在我旁边,我们之间仅仅隔了一个2,30厘米的过道,可我们却从不打交道,井水不犯河水。
真正注意到她是在一节课上,那天任课老师不在,我们班改上自习,她的同桌忽然站起身,当着全班的面,大声向她表白:“林恋歌,我喜欢你,从你第一次对我笑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本不怎么关注别人的我,竟鬼使神差的转过头去看她的反应。本以为她会腼腆的低头笑,毕竟她的同桌长得也算是清秀,人也不错,有这么个男友也是不错的。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她只是淡然的瞥了同桌一眼,疏离的目光藏着深不见底的情绪,不说一句话。
那个男生因为她的反应,而尴尬的愣在原地。
半晌,她终于说了一句话。
“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你。“
我大概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的太阳很耀眼,温暖的阳光落在她发上,肩上,背上,手上,被光笼罩的她显得那样耀眼,同太阳一样。
也一样遥不可及。
“苏凉瑾,老师说你作文写的不错,让你拿去打印。”那天午后放学我正准备走人,却被林恋歌叫住,“对了,还有其他同学的,一起打印,做成《优秀作文选》。”她逆着光,站在我面前,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她的话带着友好的笑意,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我愣了愣,这个时候了,怎么想起打印作文了。“要得急么?”“老师说明天就要用。”林恋歌嘴角扬起的幅度更大了。我看了看表,五点多了,也不知道打印店有没有关门。“我陪你一起吧。反正我写完作业了,正没事干呢。”林恋歌把手中的作文本分了一点给我,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我就跑,“快点,不然一会儿打印店关门了。”她跑在前面,飞扬的衣摆夹杂着女孩灿烂的笑。
清秀的眉目深深镌刻在我脑海里。
坐在打印店里,林恋歌百般聊赖的掰着指头,倏然拉住我的手,问:“苏凉瑾你听过徐良的歌么?”“恩。”“那我们来接歌吧。”说完,自顾自的唱起来,风铃般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绽放:“考试什么的都去死吧,我要回家,做我的梦想,就算风会很大,浪会很大,但我有梦想;学校不让留头发,土得掉渣,还告诉爸妈,你的孩子太差,管不了啦,回家种田吧。”林恋歌一唱歌便进入了忘我的状态,我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她的歌声很美,如同清泉淌过小石,轻快的愉悦心情。不愧是才女,歌声也这样让人自叹不如。“心里念着彼此的名字,永远不能忘白裙子,等到我长出了白胡子,一起坐在家的老院子,看着满地玩耍的孩子,回想我们年轻的日子。”林恋歌歌声一转,声音随着曲子变化,软软的,甜甜的,好像是冰淇淋,又好像是棉花糖。真是一副讨喜的嗓子。
我们就这样坐在那儿,她唱,我听,直到打印好作文。
再后来相处的日子,我发现她特别偏爱那两首歌,总是在我耳边不停地唱,不停的单曲循环。
记忆里还隐约藏着一段袅袅余音。
那天,我同她逛街,在一处冷饮店歇脚。刚坐下,她的嘴便闲不住了:“郑梦蝶我们来合唱吧。”“好啊,唱什么?”看着她满脸期待的脸,我不忍心拂她面,应了下来。“那就唱“听说你说”吧。”她得到我的认可,兴奋地从我对面坐到了我旁边,挽着我的手,轻声哼唱,“听说你看见了大海想流浪,听说你坐上了秋千想摆荡,听说你喜欢听废物晒太阳。就像这样弹吉他为你唱。我看见大海是想和你流浪,我坐上秋千是为了让你荡,我想自己变成废物晒太阳……”她生来就是歌手吧,那一个个音符从她嘴里跳出来,如翠鸟弹水,如黄莺吟鸣,她的声音极富感染力,闭上眼聆听,我能感到她的歌声里饱含的。浓厚的感情。那清脆的歌声,好似山谷中黄鹂的鸣叫,婉转动听,让人沉醉其中。许久后才发现,这美妙绝伦的歌声发自于她的心里。
最清晰的一次,是在深夜,她打电话给我,一言不发,静的只剩下我们彼此的呼吸声。
许久,我听见她哽咽的声音,她极力抑制住哭声,“凉瑾,我给你唱首歌吧。“
“后视镜里的世界,越来越远的道别,你转身向北,侧脸还是很美,我用眼光去追,竟听见你的泪,在车窗外面徘徊,是我错失的机会,你站的方位,跟我中间隔着泪,街景一直在后退,你的崩溃在窗外零碎,我一路向北,离开有你的季节,你说你好累,已无法再爱上谁,风在山路吹,过往的画面,全都是我不对,细数惭愧我伤你几回,停止狼狈就让错纯粹。“嘶哑的歌声从电话那边传过来,缓缓的如同在讲故事。
我不敢说话,手紧紧的抓着被角,泪盈满眼眶。
“凉瑾啊,他……他交女朋友了啊,他说等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就带她去民政局领结婚证啊,他还说,他要努力赚钱,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他们还要生一对龙凤胎,要让哥哥保护妹妹,爸爸保护妈妈。凉瑾啊,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他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啊。
我跟他从小长到大,我以为,他也是对我有感觉的,可是,但他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对他所描述的未来的憧憬。凉瑾啊,他不会知道的,他所说的,我也曾悄悄幻想过,我以为那是我和他未来的蓝图。他说他以后认定了一个女子,他会送给她一张他自己画的未来小屋建筑图,我以为我迟早会收到的,所以我对自己说,不要急,是我的,总该是我的。
可是凉瑾,你说,为什么最后他把那张建筑图送给了别人呢?“
我死死的绞着手指,指节渐渐泛白。
“为什么最后他把那张建筑图送给了别人呢?”几乎微不可闻的一句话,在进入我耳膜的那一瞬,却像是一颗炸弹,平地惊雷,声势浩大。
泪,从我眼角滑落。不等我说一句话,她静静的挂断了电话。
之后,我们默契地不再去提那天晚上的事,仿佛那只是我们不约而同做的一场悲伤的梦。
后来,学校的毕业典礼,她送了我一张卡片,我笑她小气,她也笑,并不辩解。我拿着卡片,端详着,哦,她还写了一段话:长大以后,我只能奔跑,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明天你好,含着泪微笑,越美好,越害怕得到;每一次哭,又笑着奔跑,一边失去,一边在寻找,明天你好,声音多渺小,却提醒我,勇敢是什么。“只一眼,我就了然。只是张晨欣很喜欢的《明天你好》的歌词,她唱起来总会有一种淡淡的伤感,带着无数个日夜沉淀下来的,深沉的感情。
典礼完了以后,我和她一起走,谁都没有说话,彼此僵持着,最后还是她先打破沉寂:“我再给你唱一次《明天你好》吧,也许以后就没机会听了。”然后,她像第一次给我唱歌时那样,自顾自的,寂寥的歌声在楼道里回旋荡漾“曾经并肩往前的伙伴,在举杯祝福后都走散,那模糊的肩膀,越奔跑越渺小……”可能是因为感冒的缘故,她的声音沙哑了,却为这歌平添忧伤。我心里一颤,云烟过往,如同被倒带,在我眼前摊开,重放。我有些鼻酸,眼里有什么东西险些掉落。
真的被她说中,我没能在听到她的歌声。
可每每想起她,就会想起她变化莫测的声音,以及声音中包含的,太多的故事。在我耳边回响,似乎她就在我身旁。
我从未告诉她。她的歌声有时动人,像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独具风韵;有时凄美,若露滴竹叶般玲玲作响,耐人寻味。有时浑厚得如雄鹰展翅时的一声长鸣,振聋发聩;有时婉转得似深情交融时的一行热泪,扣人心灵。让我沉醉其中。
那段段歌声如同被保存下的音带,我随时都可以播放,只是效果远不如她的“现场演唱”。
那是时光故意遗忘的声音。
亲爱的林恋歌,你还好吗,什么时候,我才能再见到你,听到你的声音,告诉你,苏凉瑾很想你。
——后记
初一:郑梦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