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剥开染血的荆棘向你走去——愿执暖。
“哐嘡”一声,易拉罐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在地上,还“轱辘”的滚了几下,像是再做最后的挣扎,罐身上的标识早已被扭曲得不成样子。
这不是第一罐了。顺着水泥地板上的斑驳水迹,废旧停车场里到处堆着几百个类似的易拉罐,还有玻璃瓶。
我斜斜的靠在角落里,伸手又拔开一罐青岛,一饮而尽。几分钟后,又传来“哐嘡”一声。我望着地上又多出的一个空罐微微出神。
门外隐约可以听见几声鸟叫,像浮云悠哉,却转瞬即逝。阳光肆虐地照进来,却避过了我倚靠的角落,我隐匿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剩酒意朦胧的眸子深邃发凉。
如同一只见不得光的蛾子。
我抱着膝盖,想起昨天的那一幕来,心中不禁涌出一丝快感。
……
“阮冰妍在哪?给我出来!”清冽的声音落下,周围顿时围上了许不少人,我站在人群的中心,像高高在上的王,“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已是夏末,不久就要入秋,R市却丝毫没有降温的迹象,阳光不留情面地炙烤着大地,让人觉得心都有些飘飘然,我身上不断沁出水珠,脑袋愈发昏沉。
热……
好热……
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
“是她!”立马有人指向窗边的一个女生,“喏,就是那边扎着白发带的那个!”我闻声望去,一个女生安静地坐在课桌旁,低头写着什么,纱质的白裙纤毫不染,显得纯洁无暇,微风拂起她的裙摆,隐约露出小腿紧绷的曲线。
再看看我,一头乱蓬蓬的深红卷发发,破洞的黑色V领露背皮衣,领口挂着一条深褐色的墨镜,只到大腿根的超短牛仔裤,玫红色的镶钻高跟短靴,脖子上带着超大的水钻项链,脸上还化了浓浓的烟熏妆……
我们就像是两种极端。
嫉妒的火苗在心里燃起,我走到他跟前,一把揪起她的头发,甩手便是一耳光:“贱人!你TM的敢勾引我男人!我弄死你!”
阮冰妍明显被我的举动吓到,惊恐地睁着桃花眼,眼里泛起了点点泪光,别说男人看见了会心疼,连我都觉得她有些可怜。但那又怎样,只要试图接近那个人的女生,我都要让她痛不欲生!
我看着阮冰妍如一只受伤的小鹿般嘤嘤啜泣,心里没来由的愤怒。
如此纯洁……如此无辜……
真是……美好啊……
美好得……让人想把这一切狠狠地撕碎!
“贱人,你真亻也女马的会装,你不是很厉害吗,啊?你怎么不还手了?”阮冰妍依旧满脸惊惧,不为所动,“我叫你还手!”
“啪啪!”又是清脆的两个巴掌,阮冰妍白嫩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红印。
旁边的人不是冷眼旁观就是等着看热闹,竟没有一个人挺身而出。
果然贱人到死都得不到怜悯。
“嘭!”这时,大门被踹开,一个男子逆光站在门外,栗色的短发轻碎,左耳的耳钉熠熠着银光。
仿佛在寂谧的夜里,一列高速运行的火车在我面前呼啸而来,车灯刺眼的直直照向我的眸,让我莫名生出一种错觉,只要触碰到了那光,就触到了太阳!哪怕……要付出被车轮狠狠地从身上碾过的代价。
我双眼亮了亮,刚要开口:“莫知哀,你来……”
“冰妍,你还好吧?对不起,连累你了。”走进门的男生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径自走向了躲在角落里、楚楚可怜的她。
不知怎的,虽然是安慰的话语,我却没有在莫知哀的眼里看到一丝疼惜的颜色。
“知哀……”我攥着校服裙角,神情忐忑不安——呵呵,平日里那么威风凛凛,在学校里作威作福的散打女王,怎么在他面前,就如此怯弱呢?
不等我说完,莫知哀冷冷地转过头,正当我还以为他会为他怀中的女人报复我的时候,他就这样风轻云淡的从我面前走过。
难道他连打我都不屑一顾吗?我就那么卑微吗?!
我盯着他们出去的方向,直直地、死命地盯着,要把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盯穿一个洞一样。
最终我放弃了。
你不是一直都如此卑微吗?你自作自受凭什么怪他?你作践自己还装什么清高呢?
笑死人了。
我在心里呐喊。
阮冰妍微微的侧过头,对我扬起了与她刚才楚楚可怜截然不同的,带着挑衅的微笑。
果然……果然她是装的。我坐倒在地上,强忍许久的泪水也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好像有一个人曾经说过,纵使眼泪决堤也要让别人听见你的笑声,我很想大笑着漠视他们的暧昧,可是我真的笑不出来……不是因为什么心痛到窒息这样矫情的理由,只是……
累到嘴角都抬不起来而已。
我想。
我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抹了抹眼角了水珠,我颤颤巍巍起立,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人群很自然的给我让出了一条路,不管是为我抱不平的、觉得我可怜的、亦或者是畏惧我的铁腕的都不重要了。
真的,不那么重要了。
只要我追逐的那个虚无缥缈的影子依然是他,过程再如何扯淡悲恸——都不重要了。
初一:某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