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约她,在一个黄昏的下午,在夕阳里他向她走来,拘谨的问她是否可以请她吃晚饭。她轻笑着告诉他,你的影子是金色的,那里没有灰色和阴暗,但是如果你坚持要走向我,那么,那些原本灿烂的金色就会褪去,所以,你应该继续保持他的本色。
他那样看着她不说话,眼睛里透露的光芒有着坚持和不妥协。她轻叹,她向来不会拒绝坚持的灵魂。
他对她讲很多话,絮絮叨叨的,有着回忆往事的快乐,他真的是一个活动在阳光里的人,从小就是如此,她想,他们真的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他有欢声,有笑语,可她,除去沉默,她不懂还会有其它的任何什么。
9
圣诞节了,在这个靠近海的南方城市,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息,她看着那些漂亮的七彩的气球飘浮在半空中,街道上随处都可见到的圣诞树,各个超市里服务中戴着的红色的圣诞帽。同春节相比,传统的春节似乎较之冷清出许多,或许这个世界的确是变了。
超市门口摆着各式各样的巧克力,一对一对的情侣穿插其中,很和谐的画面,她看着他们,微笑,继续前行。
晚上回家,她写E-mail给苏雪,她告诉她今天是个节日,她看到许多的情侣坐在一起嚼着巧克力,她希望当她回去的时候,看到她同她的男友在一起,有着这样一个和谐的场面。
屋子里的空气很清冷,窗外有着一弘弯月,很皎洁的脸孔,她拔电话对他说,这样的节日里,或许我们该出去聚聚。
他们选择的地址在公园,微弱的灯光,稀稀落落的人影。这里没有圣诞。
为什么选择这里?他看着周围的夜色问她。
她轻笑。因为这里安全。
他觉得她的思维真的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从一开始,他就未能真正的了解过她。
同周围的人相比,她更像一阵风,她吹动着他的思绪,让他存在许许多多的想象,但他却总抓不牢她,只能眼看着她悄悄的从指缝中飘出。
能叫我涵涵吗,她看着他。
请你叫我涵涵。
10
生活继续着,它像头发一样的疯长,没人知道它会有多长,或是该在哪一刻突然截断。
她容忍着她新来的弟弟,容忍他付诸在她身上的一切,当他扯断她脖子上的红绳时,她最终反手挥向了他。
她看着他哭,声音越来越响亮,然后是新来妈妈的叫骂。
很长时间后她听到门响的声音,她扭头时看到爸爸,那个在她小时候将她放在脖子上大叫马来了马来了的爸爸,或许他并没远离她,他已经回来了。她笑着看他走近,她喃喃的叫他爸爸。
迎接她的是重重的一巴掌,没有语言,没有笑容,只是怒视,只是冰冷。
她从此缄默了她一切的语言,在深夜里,她会捏着戒指低低的说,妈妈,妈妈。
她填写申请表将自己的名字改为蓝月,她选择用妈妈的姓和妈妈喜欢的月亮来作为自己的名字。在家中的大厅里她看到爸爸愤怒的脸和那个女人莫测的笑,她告诉他们,我只是改了名字,其他的任何什么也没变。
11
她决定离开,在这个男孩越来越接近她的时候。
她拖着行李箱一个人到车站去买票,而后坐在候车室里等着上车的时间,空荡荡的大厅里一片静谧和阴冷,偶尔会有人经过,在她身边掀起一阵冷风。
不喜欢离别,自小就是,那种看着亲人远走却无力挽回的感觉,在她很小就已尝过,痛及心肺,却只能旁观。她想,或许这一辈子,永远也不会适应。所以,她一直希望走的前面的人是她,虽然有不舍,但至少是自己。
列车上的人不多,各自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上,或是看书或是闭目。
她很快找到自己的座位,57号,恰好靠着窗。
她费力的想将行李放到货架上去,可总是力不从心,在搬弄良久后,对面的男子站起身,很快箱子就进入她想放的位置。
她微笑着朝他点头,然后坐下。
整个行程都很平静,偶尔她会同对面的男子说话,大部分时间,是进入在自己的思维。
16个小时之后,她回到她成长的那片土地。
街道上稀稀落落的人,树上的叶子都已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在风在的侵袭无力的摇着自己的躯干,在这里,已真正进入冬天。
12
有时候,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在一起时总是希望早些离开,在离开之后,又不断回首着一些相聚的往事。
在安静的课堂上,苏雪一动不动的扯着一个男生的书包带子,全班同学都在注视着她,她只是盯着面前的男孩,静静的,不做反应。其实她的理由很简单,她只是想要他的一句道歉。
她们都是固执的孩子,一个有着坚硬的外壳和敏感的心,一个有存着坚硬的外壳的同时,更有着顽强的心脏。
在课间的时候,这个男孩子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说,章涵有个后妈,她妈妈因为这个女人被她爸赶走了。
所有的议论像潮水一样,涨后退去,退后又涨。
章涵一直都是置外的那个人,在苏雪固执的要求那个男孩道歉的时候,也是如此。
她那样迫切的想要被别人理解,想要被别人接受,但她却始终都是人群中的异类,一个走到哪都会有议论声的人。
只有苏雪,她的生命中只剩下了她。
初一:吴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