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前,他为她细细上好胭脂,朱唇微启,凤冠霞帔,他沉溺于她的灼灼其华,他终于属于她了,她终于要嫁做人妇了。她盯着镜子里的他们歪着头笑了,金扶摇晃动着,衬得她的笑极为清浅动人,只是她的心却黯淡如那面模糊的铜镜。
掉落的匕首,鲜血濡湿的嫁衣……
只有他们两人的婚礼,大概注定了一切。
那晚,是一切的开始。那晚,夜色殷红而妖娆,好像连月光也沾染了血迹,那泛起的喋血光泽,带给我刻骨铭心的痛,似倒在血泊里渐渐丧失温度的冰冷,也似我那颗悲痛泣血的心。“爹、娘,我……我回来了。”可不会再有人回答我了,从此,世上再无我宁府。望着遍地的尸首,悲痛欲绝间,我只觉喉头一甜,咳出口血,便失去了知觉。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有慈祥的望着我的父亲和总爱唠叨我的母亲,还有一个总爱偷溜出府玩闹的我,可是画面突转……惊醒。。。“我在哪里?”我问眼前的陌生男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亲人都不在了。”他转身,露出一张戴着银色铁质面具的脸。此时,那些断了线的记忆纷纷归位,泪眼朦胧中,我方才如梦初醒。从此,宁家的大小姐宁婉死了,世上多了一个见不得光的刺客,叫做——胭脂。
只用了3年,我就通过了测验,打破了枫阁第一的记录榜,直接获得了完成天级任务的资格。可即使过了三年,我的心也仍旧停留在那里,那一晚,哪怕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已经记不清这三年,在训练中有多少次生死一线了,可我依旧苟活着,不为别的,只为复仇,但也正是强大的仇恨才让我坚持了下来。这三年,我也查到了不少关于当年那件事的蛛丝马迹,最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当朝将军聂容的身上。于是在重获自由后,我要报仇,这个想法一出现就无法抑制了。“你真的要去?枫阁不允许手下的刺客擅自行动,违者重罚。”当初的那位神秘蒙面男子竟然再次出现了,这三年来他并未出现过一次。“我不会拖累你的。”我说完便走得决绝。当我假扮混入聂府,顺利的刺杀成功后,独自一人行动的我也不慎被发现了,最终被追杀跳下了悬崖。下坠得越来越快,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我看到了我朝思暮想的人,“爹,娘,我来了。”似叹息,是解脱。如果重来一世,我希望不要这样活,我不要这样的命运,接着,所有意识陷入了黑暗。
“你是谁?嘶,我的头好痛……”我对着床边的男子问,“怎么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你掉下了悬崖……”他温和一笑。他的笑像细密的春雨,轻轻叩击着我的心扉,不知为何,我哭了。洗尽过往的我,自此沦陷在这份安谧里,不愿自拔。
敏硕是名医生,他收留了我,我也有了一个新名字——冬澈,一切仿佛回到了过去,我在这个小小的世外桃源里过的很幸福。一日浆洗衣物回家,却发现敏硕消失了,失魂落魄,但那种失落感让我明白了些什么。三天后,他浑身是伤的回来了,原来他是上山采药却碰到了山贼,最后看准时机偷跑了出来。我为他擦拭药酒,他却倏地说:“嫁给我好吗?”我眉目含羞的点了头。
可就在大婚的前一天,我却在房间里看到了一副银色铁制面具,那些纷纷复活的记忆毒杀了这个我,我突然想起了聂容临终前的回答,于是以枫阁的名义伪造了一封信给他,然后,我截下了他的回信。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干的,他的真实身份应该是枫阁的少阁主——朱云杰。怀揣着爱与恨,我辗转了一个晚上。
今天我就要嫁人了,望着镜中的自己,我擦掉了眼泪,匕首滑落,嫁衣上就开满了一簇簇曼珠沙华,尽显妖娆娇媚,我在惊呼中跌倒又摔入了谁的怀抱。
到底是谁高估了谁的情,谁低估了谁的爱。
“云杰,速速赶回……”
“少阁主,为什么你一去不回,阁主大发雷霆了……”
“逆子,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不要你的至亲了吗……”
而他只是承担下了一切惩罚,只为保护她,保护她眼里的那一份云淡风轻。
他以为,他可以给她他的一切,他只是霸道的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他以为,那就算爱了,然而……
二十几年前……
宁家家主宁德运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秘密围杀了实力较为薄弱的朱家,那一夜夜色同样冰冷,同样只有一个少年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