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马局长看你来了!”黑漆漆的屋里,一点回应也没有,地上污水横流,找不到窗户,找不到桌椅,找不到床,也找不到长乐。大伙儿开始着急起来。看着堆砌如山的塑料瓶子、易拉罐、纸板、废铜烂铁,实在难以把它和人的住所联系到一起。但作为长乐的住所,它早已声名远播了,在北郊,乃至整个西安城,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它。是的,长乐是“名人”。几分钟过去了,突然一个易拉罐从高处掉下,“噼里啪啦”响了一阵,“马局长,你快看!”人们一窝蜂簇过去,只见一个黑漆漆的庞然大物在一大堆废品里蠕动,用手电一照,一个人正咧着嘴躺在床上笑。“长乐,你还好吧,我今天代表局里来看你。”马局长探身说道。长乐还是咧着嘴笑,还是“惜语如金”,但眼光明显有些微弱,脸色更是苍白消瘦。“呵呵,笑死人了,你知道吗,长乐叫人给骗咧。”“骗咧,叫谁骗咧么?”“你难道还么听说,长乐跟个外地女人相亲,叫人家把他几万块钱给骗跑咧。”“哦,这样啊,唉,你说这长乐,平时抹得跟盲盲一样,哪个女人能瞅上他。”“就是,连个话都不会说,就能扫个马路,拾个垃圾,还想找人家女人。”“这也真是个笑话,整天起早贪黑,可怜吧擦拾垃圾攒点钱,可叫人家一下子给哄跑了。”门外,一帮女人,炸了窝一样,侃了起来。出了这样的事,对那些,吃过饭,闲得么事干,成天打麻将的人来说,真是难得的嚼头。
然而对于长乐来说,这真是当头的一个霹雳,一向吃苦成性的他,此刻终于也病到了,但还是舍不得买药,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舍不得丢掉扫大街的工作。“我么事,我还能上工……”长乐,一边说,一边把他那木棍似的手伸向马局长。“好好好,你能行,你原旧扫你以前那马路 ,先休上几天,局里会给你安排好的,得成?”“嘹着。”长乐又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