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安,下午五点半你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我安静地跟在你的身后。
你的双眼疲惫不堪,书包的袋子软绵绵得绕成一团,你低着头走着,身影落寞叠长。其实我想和你说,晚空又是深色的墨兰,好多好多星星很闪很闪的在你头顶涌动。可是你沉默不语,刘海盖住了眼,你似乎有了太多的烦恼和忧愁。
然后我听见你深深的一口叹息,步履飞快地向前跑去。
五路公交车的报站声音甜美地在四周响起,紧接着校门口的整条队伍一拥而上地围挤在车门口,司机露出的鄙夷表情和男生女生的满脸不屑。我以为你会像从前一样安静地站到一旁,拉开书包的链子,从外口袋拿出安妮宝贝的《素年锦时》,小心翼翼地翻到折叠过的痕迹,表情安然地拂过每一个文字,然后略微地弯起嘴角,一抹笑。可是我看见的却是你闭着眼睛随着队伍的推推搡搡,左脚迈到了车门口,也许你身后的人弄疼了你,因为我看到你略带扭曲的表情。
我有点小小的难过,因为以往的你是不会喜欢这样的拥挤的。
“妈妈,蒲公英为什么要飞啊?”
“因为它有翅膀啊。它要飞到自己喜欢的地方,看那些漂亮的彩虹和蓝蓝的海。”
……
“如果我是蒲公英,我一定会飞得很高很高的。”
“恩。一定会的。乖乖的孩子就可以飞得很高很高。”
女孩撅起嘴笑起来的样子可爱而坚定,她把手指握成拳头,举在头顶,喉咙头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在车内反复回荡。
我以为你也会笑的,因为你一定是喜欢这样的美好的,可是我看见的是你眉头紧皱,嘴角轻描淡写地撇起:“蒲公英会飞只是因为它要生存。”生存?我听到从你嘴边发出的音节,心里不由得哀伤地震颤了一下,以往的你是不会这样的,你讨厌这样淡漠的词,你曾经说过你会和命运抗争到底的,还记得吗。
道路延绵悠长。天的黑深浓的化不开眼。我看见下了车的你低着头在路边前行。你略过了那些纷飞飘离的金黄色的落叶,略过那些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也略过那些冒着热气的红薯摊子。
这不是你。这不是你。亲爱的维安,我想念你,想念你嘟着嘴巴信心满满地走进校园时候的样子,想念你抬头看着天空傻笑的样子,想念你为了梦想咬紧牙关咽下眼泪时的样子。
亲爱的维安,我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