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的数量实在可观,而我之前本以为只有在每年春运时可以真切感受到“十三亿”这个数字的分量。后来醒悟,其实本国各重点学校就是感受“世界人口第一大国”风范的最佳场所。
正因为本国人民基数庞大,多年来实现所谓“小班教学”便成了东部沿海中小学的目标。后来此风越刮越盛,一个班的人数到成了学校要限制地硬性指标,但以本市为代表的中国西部地区却一般很难实现小班教育。于是当许多沿海学校教室里都仅有几列课桌时,我们却依然需要划好“三八线”,需要为每日频繁的进出麻烦同桌或起立让路。
虽然较之小班学生,我们可以拥有听起来浪漫的“同桌”,但也不可能整个小学或中学时代都仅那一位。学校为了管理方便(收作业或安排做清洁),也为了差生成绩、学生人际关系平衡、课堂纪律,还有传说中的“预防早恋”,总是以每一竖列为单位一列一列地对调座位,往往每周都要挪一次窝。于是往往同桌走马观花般换走一批又一批,竖列的人都几乎几年如一日,都是老面孔,加之同桌距离太近,容易了解对方的优点,更容易发现对方的不足。前后桌距离刚刚好,所以毕业以后,印象最深的也许不是他们,但多年以后,还记得的或许也只有当时的前后桌。
互为同桌的人在位置上都是垂直相交;互为前后桌却始终平行,感情反而能细水长流。
在纵向移位的学校呆了八年多,当年的小学同桌,要不是被我写进作文里狂损让对方臭名远扬;便是臭味相投但上课讲话尺度太大,被老师赶紧调开;要不是三天两头对骂,甚至在课堂上被我一脚踹到地上;便是同桌时间太长感情太好被误会是早恋。稍微再惊悚点的,便是撞了桃花跟暗恋的男生做同桌,但无奈当时尚未认识KALA清风格老师,没有被他教育“小学生谈恋爱要讲究技巧”,自己对那男生过于殷勤,最后惹得对方到了讨厌我的地步。
总之当年同桌的他们,除了某个跟我沾亲带故的远房亲戚(就是那个被我写进作文的可怜孩子)还有断断续续的联系以外,其他人甚至连脸都快在我脑海中崩溃。但小学那为数不多的前桌,我却印象深刻,从未淡忘。
小学低年级由于我比较高大,座位长期在最后几排徘徊,我的“后桌”常年都是扫帚抹布们,还有那只憨态可掬的垃圾桶。年少的我不甘在垃圾中沉沦,便将魔爪伸向我那位胆小害羞的前桌女生。不过当年的我一双魔爪可谓稳之又稳,我曾屡次悄无声息地解开前桌的两根长辫子,随后藏起发圈,那姑娘只好整天披头散发地回家。这游戏我屡试不爽的原因还有那姑娘每次都对我的的动作毫无知觉,起初我认为她是否听课太认真,后来在其他人身上实验后,明白是我的动作实在太轻。
再后来她的家长在半路截住我,愣是在西南大学校门口当着至少几十号人的面给了我两耳光,但当时我仅是因为脸上的剧痛而哭,在大学校门口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抡了两下竟毫无丢脸之感。翌日我又欢快地来到学校,发现前桌的两根辫子不见了,我竟也只有遗憾没有愧疚。现在回首那童年的记忆,才醒悟——当年的我真是贱。
不过后来因为年纪小,真的是心无城府,没过几天我跟那女生竟成了朋友,到今天关系也都还好。
到了小学高年级,前桌换成了一个长相甜美颇有人缘的女生,但不得不承认当年她的确有些叛逆,至少和当时乖巧的其他同学比起来,总感觉有些格格不入。在做她的后桌之前,我对这类有点“小太妹气质”的女生总是敬而远之(其实当年我除了长得对不起观众外,其他各方面表现,在很多同学看来,何尝不是这样的人),甚至在之前与她同班的几年时间,自己和她的对话不会超过五句话。但是坐在她后面久了,自己的想法就开始完全扭转,特别是当时还和她在同一个老师那里补课,交往越发频繁,竟成了很好的朋友。特别是在小学最后那一个学期,当时她坐我前桌;她的同桌是HAPPY77;我的同桌是我的那个“早恋对象”;我同桌的同桌是以前那个我暗恋的男生。当时我们几个坐在教室最后几排,一起度过了小学最后那段,尽情撒野的时光。
我跟我那位亲爱的前桌一起补课,一起抄作业,一起烫头发,一起作弊,一起骂老师,一起讨论隔壁学校某个风云人物,一起嘲笑当年唱《黑色毛衣》的杨言。那年我在她的带领下把临近学校的校花校草参观了个遍,我俩“合作”完美地完成了无数次数学测验。